后来的我们
——９４级法律系“律动我心”二十周年聚会实录
文/柳震（法学院1994级校友）
2018年5月4日凌晨6时零7分，我国的第六十九个青年节刚刚来临之际，辽宁大学法律系九四级三班的国佳同学，在梦中被青春的气息召唤醒来，于是在九四级青春万岁微信群中大喊一句“借母校七十年校庆之际，我们一定要聚起来呀！”。是啊，2018年，是我们的母校辽宁大学成立七十周年，也是98届同学们走出校门的第二十个年头，当年法律系的三个班八十四个才子佳人们都怎么样了，是否成为了祖国法制建设的动梁，毕业时约好的十年一大聚，五年一小聚的誓言还要不要实现？ 6时54分，远在上海的孙晓君同学在美梦中醒来，她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看时间，意外地发现了这条来自沈阳的相聚建议，便迅速地在群中送出三朵花。现在猜想，当时孙晓君同学的心情一定很激动，要知道她远离法律二十年，远离老师和同学们二十年，远离沈阳二十年了，美国、香港、上海的生活，让她这个游子比谁都更渴望回到母校的怀抱。当然，这个当年全年级高考成绩最高的优秀生、彼时还不知道半个月后她将成为意志力最坚定的聚会组织人。6时59分，二班的佟圣玲同学更加直接地反问群里所有人“我们毕业二十年了，说好的聚会哪去了呢？”所有人保持了沉默，包括我自己（或许是中年心理作怪，或许是一个懒觉混过去了，或许就是想坐享其成）。对了，一班的王庆贺同学曾经在7点19分发出了一条信息，内容无人知晓，因为他很快就撤回了，我估计是“没混好，没脸回去”类的谦虚话语，嘻嘻。至此，第一次的聚会建议被集体默示过去了。
3天后，5月7日下午2时36分，孙晓君同学在群中第二次提议“20年聚会得开始策划了啊”，像是自言自语，依然没有得到大家的正面回应，因为此时同学们正在群里热烈地为母系参加“全国大学生模拟法庭大赛最具人气奖”微信投票。这次的集体沉默，彻底让在大连出生、沈阳念大学、美国读研究生、香港生活、上海开咖啡店的孙总明白了，必须亲自铺设回家的路，因为没有什么能阻挡她那颗游子回归的心！经过10天的深入思考，孙总决定兵分三路，先是以雷霆之速组建“筹备委员会”，将国佳、宋巍、陈雪娇、刘海鹰、佟圣玲、林育成、王大川等同学收入旗下，分工出账房先生、现场指挥、交通负责人、各班联系人等，并先后派出国佳、陈雪娇同学在母校方圆二里地内实地考查各星级酒店，最终选定环境优雅、历史悠久的友谊宾馆作为住宿聚餐宝地。第二，找组织：通过校内工作的于虹同学联系上了母校的校友会，特别是与校友会杜老师的联系沟通，让筹委会感觉一下子找到了组织，不但迅速制定出了聚会流程、完成了摄影跟拍、参观路线规划、文化衫设计、现场布置接待等项目，并一棰定音将6月23日作为我们的聚会时间（杜老师的建议，后经我们查皇历，果然是叙同学情的最好日子。杜老师威武啊）。第三，筹人：所有筹备工作做好后，孙总开始不动生色地将四十多人的微信群，通过“熟人拉熟人”的方式，逐步扩充到七十四人。5月22日晚上7时，孙总突然投入群中一枚重磅炸弹——我们敬爱的辅导员侯老师进入了微信群，“晓君辛苦，大家加油”，老师的一声问候，让失散多年的同学们思念之情井喷。“老师，我让儿子好好学习，将来考咱们辽大”“老师，自从十年聚会以后，我再没有去看过您，您没生气吧”“老师，我让您失望了吧，最终没有从事法律”“老师，前几天我侦破个大案，被害人可感谢我们了，您在电视上看见没”“老师，我一直记得您讲的正义，没有办过错案”“老师，我想您了，总是梦见七舍”“老师，我们还是您的骄傲吗”……我们好像一群小蝌蚪终于找到了妈妈，各自喃喃叙述着二十年经历的风雨。可爱的孙总适时地发出了校友会制作的聚会电子邀请函（含所有同学的大学照片、十周年聚会照片），随后在刘海鹰、徐娴、于虹等班级干部的带领下，开始集中统计报名人数，仅当天就有六十多名同学报名参加。远在加拿大的李晓峪同学、因病手术的赵欣同学、孩子当天中考、高考出分填志愿、出差、公务等无法赶到现场的同学们，也立即纷纷表达了思念致歉之意。至此，在孙总“恩威并施”的管理方针下，“律动我心”聚会活动正式走上正轨（主题名字是孙总征集而来）。
我好像有一点胖了，确实胖了，小胖，胖子，老肥，衣服又瘦了……毕业二十年内，我们这些久坐法庭、公诉席、辩护席、办公室的法律人们，在经历了找工作、创业、结婚、生子等人生大事后，现在都稳定成了“沙发上的土豆”“ 移动的城堡”“人群中的大白”。于是，作为大学时代的模拟法庭成员（照片至今仍挂在法学院历史回忆墙上），并在必须艳压群芳的心理作怪下，我确定了瘦就是王道的政策，不吃不喝地扎口伸脖静等红地毯走秀。我相信女生们都是这样准备的。男生们？从聚会当天他们一穿上白色文化衫，就集体突变成“白苹果、白梨、白缸、白桶”各类造型看，这些中年法律男们应该是活在超级自信中，对镜子里的自己进行过催眠“小伙，帅，跟二十年前一个样，成功人士，坚决不运动”。肥胖例外者好像只有小崔、雷声，他俩的口号是“管住嘴，迈开腿”。
６月２３日，大日子终于如期而至，阳光、白云、微风都来为我们祝福，空气也有了青春的味道。早上６时，我和牛同时醒来，对了，这个牛是我大学同学，曾经获得过“辽大十大歌星”，我当年一时心醉毕业后便与他成为了夫妻。“你好，牛同学”我对镜子里正在刮胡子的他说，“你好，柳同学”牛学着我回应，我们相视一笑，但笑容尚未收回，我便大吼一声“你踩我丝袜了”，牛吓得差点刮伤下巴，哈哈。“同学夫妻”是我们九四级法律人的特色，８０多人的队伍中竟高产出了十对夫妻，不过，他们现在是否像我和牛一样，吵架过后要强烈提示自己千万别掐死对方，不然参加同学会没法交待啊？！
从鉴赏欧洲走到辽大南校区五分钟的距离，今天，我和牛好像走了好久，是因为老师和同学们在等我们吗？是因为青春的大门即将打开吗？侯老师，我们来了，还有五年您就退休了，到时候我们还要相聚，让我们背着相机陪您去拍摄人世间最美丽的鸟儿吧；同学们，我们来了，都已人到中年，人生字典中早已没有了“容易”二字，可是脑海中明明还是你们二十岁最意气风发的样子；周老师今年就要退休了，当年检查内务时怕您怕得要命，现在却爱您爱得要命；路老师，毕业离校前拍的最后一张照片，是跟您在草坪上的合影，一直没有给您送去，您不记得了吧；郝建设老师已经退休了吧，我的本科论文是您指导获得优秀论文奖的；杨老师还在教刑诉法吗，我现在法院天天使用呢，保证程序公正；于宪老师也快退休了吧，记得您讲过下乡插队内蒙古8年；邢老师还在刑法讲台上吗，您和曹老师神仙伴侣般地成为我们的同学夫妻榜样，还有郭老师、姜老师、金老师、杜老师、任老师……你们都在哪里啊？青春记忆的大门彻底打开了，我和牛仿佛穿越回到1994年18岁的芳华里，我们拿着录取通知书、领取到军训制服，憧憬着、兴奋着、急切着跑向我们的大学。原来，时光真的可以倒流。
终于，在蕙星楼三楼的走廊里看见了侯老师，在校友会学妹的指引下，我看见了他被一群高大、肥胖的男生们簇拥着，更加显现他的清瘦。我冲上前准备握手，却在与老师目光对视的一瞬间，发现唯有拥抱才能表达我们对他的爱，于是，我上前紧紧抱住他，千言万语却只哽咽出两个字——“老师”。侯老师拍了拍我的后背，“你，回来了”，我低头偷偷擦去泪花，回想起上次拥抱还是９８年毕业离开母校时。原来，在我们心中，母校就是侯老师，侯老师就是母校，我们骨肉相连，从未走散。
“别一个人占着老师啦”，悦耳的女中音在背后响起，我回头一看，正是孙总，“快回座位，老师就要点名了”“遵命”我一屁股坐到了璐璐和巍巍中间（事后证明这个位置最佳，坐在美女中间总是能吸引摄影师的镜头，嘿嘿）。点名开始了，“１号，王大川”侯老师念道，“到！”，——我在心中默念，到了，我到了，母校，老师，我们到了，您的召唤，让我们还可以像１８岁的孩子一样，兴奋地跑向您，跑向母校的怀抱，跑向青春的世界，就这样再做一天您臂膀下的孩子吧。点名后，每名同学走上讲台，向老师和同学们讲述了２０年的经历，果然，无论是谁都未曾一帆风顺过，但我们没有让老师和母校失望，我们已成长为中国法制的建设者，老师当年传授的公平正义，同学们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应用于每件案件。随后，我们参观了老校区，同学们走到哪里，哪里就沸腾了，人笑，空气也跟着笑，人欢，阳光也欢，大家走在一起，拥挤着、谈笑着、挪蹭着。我们又走到了一起，时隔二十年，我们相拥相抱，亲如一家，嘘寒问暖、互诉亲情，如果不是亲临现场，我也不会想象出这真忱的同学情可以持续二十年。多么希望时光定格在这一刻啊，多年未见的同学们，我们为何如此亲近，好像昨天才刚刚分离？
晚宴结束了，牛喝多了，抱着酒店大门嚷嚷着“二十年了，我们就这样散了吗，我不走”，我也喝得天旋地转，还是拉住他的手，自言自语着说“没散，我们８４个人没散。走，咱们找晓君去，策划一下三十年聚会”。
这就是后来的我们，已经学会了如何去爱，却还紧紧相聚在一起，亲如从前。
作者介绍：柳震，辽宁大学法律系九四级毕业生，先后供职于沈阳市铁西区人民检察院、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。
柳震校友
